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@楊莙
從前的日子很慢,從前吃過的零食很簡單,那些土得有鹽有味的零食,一直伴我走過童年。
存錢罐是一頭紅色的塑料小豬,肥嘟嘟,憨乎乎,媽媽給的錫毫子,都裝在它的肚皮裡,沒事就把那寶貝豬搖得昏天黑地的,聽稀裡嘩啦的聲音,過癮。想吃零食瞭,就拿剪刀從豬屁股上的一道小口子裡鉆進去拈錢,可憐那豬,終被無情的剪刀折磨得豬臀稀爛。
陪我度過童年的零食,自然不可和如今的零食同日而語,現代化流水線上的食品,花樣百出,土法制成的它們隻能匆促地逃離。所以,再想要品咂它們的香,就須得蕩起時光的雙槳,回到早已遠去的童年時光。
兒童雞精
包谷泡
包谷泡就是爆米花,可幾十年前的爆米花是地道的土包谷所制,住不起如今爆米花們入住的玻璃箱豪宅,也無奶油、香精之類百般打扮的份兒。它們隻能住在口袋裡,也隻能散發出土包谷的氣息。
“泡”字被舌頭一卷後就成瞭“泡兒”,一個“泡兒”,單聽起來就又酥又脆。當年就讀的實驗小學大門邊有一小攤,賣些瓜子、糖開水什麼的,當然最吸引我們的,是那一大口袋的包谷泡。攤主是個女的,五十來歲,苦瓜臉,態度也很是不好,但還得往那跑啊,附近就隻有這個攤兒賣包谷泡。包谷泡用手抓,一分錢一把,多少憑她的手說瞭算。錢遞瞭過去,巴巴地盯著那雙指甲縫兒有黑泥的手,在塑料口袋裡搗鼓,隻盼著能多抓兩顆出來。
包谷泡舍不得嚼,放在舌尖上吮,讓那香甜,慢慢的將整個嘴巴攻陷。
宿舍樓裡不時有炸包谷泡的小販出沒,肩上一炸彈樣的鐵皮罐子召喚著全樓的小孩撲啦啦飛將下來。罐子架在爐火上烤,小販呼哧呼哧的,一邊猛扯風箱一邊轉動罐子,夥伴們撅起的小屁股把“炸彈”圍瞭個圈,等著最激動人心的爆炸時刻。火候到瞭,小販將鐵罐子取下來,對準那佈袋,但見他漲紅瞭面皮,鉚足瞭勁,手扳腳踩的,隻聽得砰的一聲,這一聲巨響,堪稱驚天動地啊!膽小的孩子捂著耳朵一蹦老遠。煙霧騰騰,肥滾滾、白花花的包谷泡,前赴後繼地撲倒在佈口袋裡,純正而濃鬱的包谷香,滿世界亂躥。
娃兒們趕快拎瞭自傢的佈袋子,樂顛樂顛地回傢去。
蝦米
蹦跳於水田裡的小蝦,比米粒大不瞭多少,我們叫它“蝦瞇”,方言裡的“瞇”,意即小得不能再小瞭,所謂瞇瞇眼嘛。
蝦米是幹焙的,一口大鍋,一膛灶火,是屬於農傢的意象。鍋裡放一點油,那時的油金貴著呢,有幾滴意思一下就行,蝦米入鍋之後,放上鹽,看鍋裡唯一的主角迅速躥紅。細火,耐住性子慢焙,這時候,香氣從鏟子的按壓下奔突出來,襲人,恨不得往嘴裡送上一撮。該起鍋瞭,撒些蔥花作陪襯。
這小得不能再小的傢夥,鮮得不能再鮮,特別濃、特別純正,或許正是油少,才沒搶瞭小蝦米該有的戲份。
校門外賣蝦米的大姐小妹,挎著竹篾小籃,醇厚的香味,便和“蝦米哎,蝦米——”那長一聲短一聲的吆喝一起,直飄到人的心底,又怎不把一張好吃嘴兒給喚瞭去?
掀開搭在竹籃上的藍花佈,蝦米露瞭臉,一身通紅,怯怯地踡成一團。幾粒蔥花是點綴,綠油油的,養眼得很。兩分錢一勺的蝦米,從粗瓷瓢羮蹦跳到手心,小心翼翼地捧著這些小蝦米,埋著腦袋,一粒一粒地嘬,咸咸的,鮮鮮的,此味隻應天上有吧!有時候真要擔心這無比的美味,會把自己的舌頭一並鉤進肚子裡去。
麻湯
其實是麻糖,這糖字,巴渝口音念出來就成瞭“湯”,音調一變,麻糖二字頓時有瞭抑揚頓挫的音律之美。乍一亮相的,是悶頭向前走著的“麻”字,緊接著,嗓門往上一揚,“湯——”,就如川劇裡的高腔,一陣鑼鼓之後,響脆而悠揚地出場瞭。
麻湯不是現在用糯米做的白色的糖。黃的,紅苕熬制的。賣麻湯的人背著背篼,一手握個小錘,一手持塊鐵鑿子,互相敲擊中發出清脆的叮鐺聲。因此,麻湯不說買,叫敲(kao)。
敲麻湯的人背著個背篼,那麻湯就躺在背篼上的米篩子裡呢。叮叮鐺,叮叮鐺——他手中的小錘和鑿子輕輕一敲,那聲音便會破空而起,穿過縣城僅有的一條小街。“叮叮鐺,敲麻湯,麻湯蝕(she)瞭本,著到婆娘整”,叮叮鐺的聲音一響起,小屁孩兒就會哇啦哇啦地扯開嗓門,但女孩子們很乖,通常隻念前兩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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叮叮鐺的聲音一響起,就咕咚一聲吞下口水。
外公時常在實驗小學對面的小酒館裡吃酒,於是我時常獲得外公請吃的麻湯。揣著一兩分錢,幾步跑到敲麻湯的人跟前,深情凝望那一大坨體格豐腴的麻湯。
那時候的零嘴兒,一般都不用秤的,估量著買賣,比如一分錢就可以敲一小塊麻糖。
鐵鑿子下一點一點脫離母體的麻湯,一點一點被牙齒貪婪地切割,舌頭一攪拌,滿嘴巴盡是香濃的紅苕味兒。
叮叮鐺,敲麻湯——麻湯極甜極黏,雖然出身卑微,卻讓我的童年快樂得齜牙咧嘴。
(作者單位:重慶潼南區發改委)
本文來源:華龍網-重慶晚報
責任編輯:王曉易_NE00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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